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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纬人生 记兰州军区某测绘信息中心主任高级工程师王明孝

有人问一位探险家为什么登山,探险家说:“因为山在那里。”同样的问题去问兰州军区某测绘信息中心主任、高级工程师王明孝,你会听到一个不同的答案:“我想知道它有多高。”


        经纬人生

  记兰州军区某测绘信息中心主任、高级工程师王明孝

  有人问一位探险家为什么登山,探险家说:“因为山在那里。”同样的问题去问兰州军区某测绘信息中心主任、高级工程师王明孝,你会听到一个不同的答案:“我想知道它有多高。”

  时间已是傍晚,几天没吃过一口粮食的王明孝,再次紧了紧腰带,咬着牙测完了最后一组数据,趴在雪地里一块石头上,快速地运算着各种数据。

  4374米,4374米,还是4374米,三个不同点测到的中苏边境友谊峰海拔高度都是4374米。

  王明孝一阵惊喜,他迅速将相机固定在石头上,打开自拍快门开关,快步走到镜头前,举起了手中的测旗,以友谊峰为背景留下了永恒的一瞬……

  这一天,是1988年7月1日。王明孝登上了无人到达过的友谊峰,这座山从此有了自己的“身高”。

  攀高山,趟大河,穿草原,越沙漠……从上世纪80年代到今天,王明孝从事测绘工作已有20多年时间。

  这20多年,王明孝所经历的故事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辽阔与激动人心。自1984年从解放军测绘学院毕业被分配到兰州军区某测绘大队后,数十年如一日,匆匆穿行在经纬之间,踏遍中蒙、中哈、中俄、中吉、中塔、中印、中巴等6800多公里的风雪国境线,翻越4000米以上的高山200多座,河流千余条,行走路程相当于绕地球12圈半。

  这20多年,王明孝的足迹也总和奇迹相伴,与第一相连。从青藏铁路测量到怒江水电站、酒泉千万千瓦级风力发电场测绘,以及陇南灾区抗震救灾专题图绘制……王明孝用智慧和情怀制造着一个又一个人间“高度”,创造了我国测绘史上的十多项首测纪录和几十个全国全军第一。

  把荣誉写在世界屋脊

  “要把火车修到拉萨,只有修建数字化铁路。”半个世纪以来,历经几代专家学者反复论证得出这样的结论。

  而数字化铁路的核心技术是以测绘地理信息数据为支撑的自动化控制系统,世界上只有美、英、法、德等少数发达国家掌握这项技术。

  自从我国发布修建青藏铁路的信息后,国外许多知名公司都盯上了这块“大蛋糕”,他们倚仗技术垄断优势,漫天要价,还要求全线实地勘测。这无异于要我国将青藏地区全部地理空间信息机密拱手相送。

  “中国的第一条数字化铁路必须由中国人自己来测量。”王明孝掷地有声。他随即带着全体官兵的请战书和计划方案赶到铁道部和总参谋部主动请缨,最终得到了青藏铁路轨道线格尔木至拉萨市1142公里的GPS测绘任务。

  2005年元旦这天,金城兰州还处在节日的喧嚣中,王明孝率领着15人的测绘分队启程奔赴青藏高原。

  然而,高原作业的难度和艰辛超乎想象。在零下三四十摄氏度的严寒中,稍不注意手套就和双手冻结在一起;面包、方便面就雪水是家常便饭;因高原反应和超负荷工作晕倒了,吸口氧气继续工作……

  野外作业第二天,仪器显示器突然出现黑屏。助理工程师张之孔将仪器塞进大衣,靠体温暖了半个小时才恢复正常,可是十分钟后再次黑屏……反反复复一上午,没能测出一组完整的数据。

  面对这一难题,王明孝和战友们短短几天时间就在高原上进行了上百次实验,终于研制出了“快速卡轨式移动车”,成功破解了测量仪器在零下20摄氏度不能正常工作的世界性难题。

  然而,更为严重的“拦路虎”出现了:试验数据与实际要求相差太远。王明孝明白,测量精度达不到设计要求,火车就无法保证安全运行,数字化、自动化就是一句空话。同时,传统的作业方式需要上百人、30多台车辆、两年时间才能完成任务。如何提高动态测量精度,如何按时、按质、按量完成测绘任务,就成为迫在眉睫必须解决的重大问题。

  经过反复思考,王明孝提出一个大胆的设想:放弃传统作业模式,采用国内从未使用过的新技术,对测绘点位进行高精度快速定位。

  他亲自率领专门成立的技术攻关组,在不同海拔、不同时间、不同气候条件下反复试验。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天、三天、五天……“测算结果显示精度达到0.3米!”“多少?请再重复一遍!”青藏铁路指挥部的领导一连问了几声,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简直是一个奇迹!你们创造了一个奇迹!”

  目前国内数字化铁路动态条件下的最佳绝对测绘误差是18米,而国际上动态条件下的最先进绝对测绘误差在1米。0.3米是什么概念?是超越世界先进水平的精度!

  这一天是2005年1月12日。

  王明孝像个孩子一样眼含泪水跑着、跳着、喊着,已然忘记这里是高海拔的世界屋脊,在场的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喜极而泣的哽咽声穿透高原凛冽的寒风……

  第一次进行数字化铁路测量。

  第一次应用动态连续采集法。

  第一次运用RTG十RTK技术进行快速定位。

  第一个在轨道车上进行动态定位测量。

  第一个创造出快速定位卡轨式移动车。

  150天的鏖战,穿越高原生命禁区,历经生死考验,王明孝带领他的团队冲破国外技术垄断,攻破5大技术难题,填补了世界铁路建设史上的“五项空白”,比原计划提前90多天完成测绘任务,提高功效20倍,为国家节约经费4亿多元。

  此时,人们才真正体会到王明孝那句掷地有声的话背后有着怎样的自信和坚持,这个儒雅谦和的汉子有着怎样的阳刚和睿智。

  穿越怒江生命禁区

  明月如盘,水天一色。

  奋战4个多月,圆满完成怒江任务,在大家欢呼雀跃的时候,王明孝却一个人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旷野在这月色中凝固了,人群的欢呼声远远地传来,四周显得更为阒寂。似乎已将喜怒挥尽,此时的王明孝心思沉静如水,眼神中透出超越生活悲怆的光芒,蓦然,有泪落下。

  在友谊峰的山巅,他体会了山高人为峰的壮美。

  在海拔4000多米的昆仑山,他和战友们抱着烧热的石头取暖。

  在号称“神山”的冈底斯山,他们连续9天迎着拂晓登峰,终于登顶成功。

  ……

  这些经历过的片段快速地在他脑海里闪回,吃过无数的苦头,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但没有哪一次能与怒江任务相比。这是王明孝多年外业作业中最艰苦、最凶险,也是最令他们难忘的一次经历……

  怒江是我国西南地区五大国际河流之一,发源于青藏高原唐古拉山麓,绵延数百公里,人迹罕至,山顶平均海拔高程在4000米-5500米,积雪,多风、寒冷、缺氧,最低气温达零下41摄氏度。

  国家提出要在此地建设水电站,前期测量成为当务之急。要在这个“三无”地区——无人区、无图区、无控区进行测量,完成1000多幅1∶10000比例尺的带状地形图的快速采集、编辑工作,堪称世界之最。

  又是一个难啃的骨头,王明孝却从容地接了下来。

  “这项任务是国家重点项目,测区环境恶劣,条件艰苦,我们要发扬测绘兵的优良传统,发挥我们的技术优势,不惜一切代价圆满地、高质量地、高标准地完成好任务!”动员会上,王明孝语气凝重而坚定。

  2006年7月,青藏铁路刚刚通车,还没有来得及庆贺,甚至身体的疲劳还没有完全驱散,王明孝又带领他的团队转战怒江流域。

  测绘分队到达怒江时,正值雨季,天空阴晴不定,峡谷内云雾缭绕,卫星影像的采集受到了极大干扰。王明孝和总工程师董北平在多次深入实地调查、研究后,提出了采用等高线内插、卫星影像单片测图与航空立体影像测图相结合的成图方式。这一非标准化的快速测量技术在我国测绘史上又是一个“创举”。

  凛冽的山风,在海拔六、七千米的雪山扯着哨儿呼啸,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白皑皑;“咯吱、咯吱……”小分队踏着积雪,喘着粗气,艰难地向前移动着。这一带东起唐古拉山,西到喀喇昆仑山,北起昆仑山,南到喜马拉雅山,纵横170多万平方公里,自古以来,人迹罕至,被人们称为“无人区”。

  一天傍晚,王明孝和战友们作业完毕,正准备返回宿营地时,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雪,凄厉的高原风夹着雪花,呼呼地吹打着王明孝等人的脸颊,茫茫的雪雾让他们迷失了方向。在茫茫“无人区”,不想办法尽快走出去,将遇到更大的考验:饥饿、寒冷、高原反应,甚至会危及生命。周围一片漆黑,寂静的令人心悸。很快,体格最棒的几个同志,也出现了严重的高山反应:脸上浮肿,头痛,呕吐,呼吸困难……

  “必须走出去!”就在年轻的同志显得较为慌乱的时候,王明孝却显得十分镇定自若,他亲自带头寻找出路,整整一夜过去了,他们在茫茫的雪域高原上绕来绕去,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期间,他们没有吃一点东西。同时天气也越来越坏,气温不断降低,一位同志有点想放弃,不愿意再走了,想休息一下,王明孝对他说:“坚持,坚持就是胜利,我们要抓紧时间,多拖延一分钟,我们就会多一分危险。”

  王明孝凭着多年野外测绘的经验,经过慢慢摸寻,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移着,最终带领大家走出了无人区。

  四个月时间完成正常需要八到十年才能完成的工作量,翻越20多座海拔4500米以上的高山,行车16万多公里,测制埋石GPS点165对,检查补绘1240公里,内业成图382幅。经国家权威部门和水电部专家联合组检测认证,所有数据均准确无误,为国家节约了数千万元的资金。这一重大科研成果获得2008年度军队科技进步一等奖。

  那些和苦乐相伴的日子

  人们常说测绘工作者干的是“经天纬地”的工作,他们自己却经常这样自嘲:远看像拾破烂的,近看像是要饭的,问问才知道是搞测绘的。

  测绘人苦,可是王明孝懂得苦中作乐、苦中找乐。

  酒泉千万千瓦级风电场的测绘,是在戈壁滩作业,最大的困难不是作业的艰辛,而是蚊子的叮咬。“戈壁滩一大怪,十个蚊子一道菜;叮一下,疼三天,咬一口,鼓脓包”。盛夏,野外作业时,官兵为避免蚊子叮咬,常常与蚊子展开一场苦肉战:官兵们穿上军用雨披,忍着蒸笼似的闷热煎熬,汗流满面地工作一阵儿,赶忙脱下雨披抖抖汗水,歇口气再穿上继续工作。后来,不知是谁想了个怪招:只穿一条短裤,在身上涂一层厚厚的泥巴,再用测旗把头和脖子包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这一招还真管用,大家争相效仿。

  7月的一天,天色微亮,王明孝带领外业队走向161号界桩。

  在戈壁滩上来回找点奔波了整整一上午。中午,大家架起锅,煮起了方便面。不料,狂风突起,顿时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一阵风沙过后,大家从车底爬了出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扑哧”一声,不约而同地笑了。

  原来,战友们只露出骨碌碌转的黑眼珠外,全身上下全是灰蒙蒙的一片沙子。再瞧瞧煮的面条,上面像撒了一层胡椒面!

  这可是仅有的一点食物。怎么办?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官兵们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端起碗来就吃。

  碜牙,胃泛酸。王明孝看着一个个痛苦的表情,幽默地对大家说:“怎么啦?是不是‘风沙拌面’不够味?”“哈、哈、哈……”王明孝的话把大家逗乐了。

  戈壁中滴水贵如油,为了节约用水,官兵们每天刷牙、洗脸全免了,唯独洗碗成了难题。一天,官兵把碗忘在帐篷外面,晚上作业回来一看,风把碗吹得比水洗得还干净。这一偶然发现,给大家带来了惊喜。此后,官兵们吃过饭后索性将锅、碗、勺等放在沙丘的迎风坡上,让风沙代劳。

  毛乌苏沙漠腹地常常是“无风三尺土,刮风不见天”。测绘官兵在此地刚刚安营扎寨,狂风就来把帐篷连根拔起,帐篷像一只硕大的风筝飘上了天空。战士张立新连忙抓住帐篷绳子,结果,被狂风带着跑了几百米。

  王明孝大喊:“小张,你就别放风筝了,让他飘去吧。”

  张立新一松手,帐篷便随风扶摇直上,眨眼间飘得无影无踪。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苦都是可以拿来找乐子的,许多苦再怎么品,也仍是那么令人百转千回,满心酸楚。

  上世纪90年代,还没有移动电话,王明孝和妻子的联系就靠写信,一封信到达的时间是一个月,一封信可以读上二三十遍。每次出征之前王明孝都会写下遗书:“孩子,假如爸爸不再回来了,你一定要坚强,听妈妈的话……”

  每年刚刚开春,王明孝就要和战友们开赴新的测绘区域,11月返回营区。身处兰州,他没看到过兰州春天时的绿树繁花,没领略过夏天时黄河边的迷人景色,没看到过妻子穿裙子的妩媚。由于常年野外测绘,他和家人散多聚少,小孩3岁多时,他从野外完成任务回家,刚进门孩子问道:“叔叔,你找谁?”晚上小孩哭着不让他在家里睡觉,王明孝流着泪在外面等孩子睡着后他才进门。

  前不久,王明孝拉着妻子和家人到外面上了趟馆子,他说结婚20年了,终于有时间聚这么全。他给妻子倒了一杯红酒,轻轻地碰了一下,仰着脖子一饮而尽。20年了,所有的亏欠,所有的牵挂,都化在了酒里,味道是苦,是甜,是咸……

  我愿如星,不追求彩虹的艳丽,不企望惊雷的轰鸣;

  我愿如星,默默地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去维系晨的安谧、夜的恬静;

  我愿如星,在短短的生命征途上,把自己的光和热无私地奉献给大地和天空……

  二十年经纬之间疾穿行,八千里山川河海纳胸怀。王明孝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他更知道自己所付出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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